LOYAL (chapter 4-2)

LOYAL


4-2

依旧是7年前那个审判。

Jogi想要离开法庭,他的职责已经完成,而这里的气氛和争辩让他觉得窒息。他们发明了PASIV,就已经预感到了源于梦境本身的黑暗。他们讨论梦境的机制,包括压力的释放和精神的发泄,并不是没有涉及到暴力。可是,Jogi依然为Karl的所做所为作呕。即使是在梦里,也没有人应该被如此对待,疼痛和冰冷是真实可感的,不会被轻易忘记。这就是为什么PASIV需要被限制数量,它本身的价值和作用远远超过他的期待。而Jogi不能保证人们会真正正视它的价值。梦境领域的研究和实践如同一盘散沙,盗梦者们很难去界定边界和合适的程度。

Mechaniker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。Jogi的内心告诉他会有希望的。而他的理智小声的重复:他失踪了,可能已经被哪个组织劫走了,可能已经死亡。他的个人调查陷入了僵局,不是因为资料不全,而是因为所有的信息和材料都无懈可击:Mechaniker带着他的妻子远走高飞了。而Jogi被撇下了,留下他还有一群年轻助理。

而Jürgen一直都在他身边,支持他的调查。但是Jürgen对于PASIV的想法跟他的不一样。PASIV需不需要做成限量版对于Jürgen来说没有多大关系。反正对于Jürgen来说,有人想盗梦,他绝对是把那个想法塞到那个人脑子里的那个。他喜爱并且乐于探索梦境,Jürgen并不排斥面对多少困难,毕竟他背后跟着整个小队,而他们都尊敬他。Jürgen也不喜欢旧规则,他喜欢自己搞一套新的出来。Jogi知道这些,他每次任务都能感到这些差异。但是他觉得这很有趣。

Jogi坐在前排,法官和律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。他知道现在的情况,Jürgen的小队每周都可能会接到新的任务,他有时会邀请Jogi参加进来,他们的任务遍布欧洲大陆,有一年的圣诞节甚至在飞机上度过。而其他两个小队被派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,Jogi只知道其中一个在科索沃。Karl的案子,大概高层并不想要花时间理睬,也并不赞成他们小队的私自调查。Boss的表情和脸色说明了这些。Jogi并没有忽略这个。

Jogi知道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,他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聆听辩论了。他忽略了有些人的诧异,冷漠或者不满的眼神,选择离开。而Jürgen就在后门等他。他们一同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,等待必然的结果。当门打开之后,他们得知了判决,局里将会把Karl扔进一所特殊的监狱,一座戒备森严的以精神病院为名义的监禁地。他将会在那里度过下半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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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,6年前的冬季。沉闷又宁静的午后。

Lothar拜访了Jogi的办公室,房间的四脚摆放着四个柜子,正对他的墙面是一排玻璃矮桌,上面摆满了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,它们以一种怪异的顺序排列着,矮桌下面是玻璃柜,里面是各种药剂。Lothar觉得那些正对着自己一侧的办公桌可能就是Jogi的桌子,上面摆了一份文件,银灰色灯罩的台灯,笔筒。周围零零散散放了几把椅子,有躺椅,折叠凳。放在地上的纸箱里放着各种颜色,贴着便签的文件夹。办公室的另外一个门的后面就是药剂师和助理的实验室。

当实验室的门打开之后,勒夫走了出来。

“最近怎么样?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字。”Lothar拿出一个板子,递给对方。

“还行,”勒夫敷衍的说。让Lothar觉得有趣的是,勒夫并没有马上签字,反而认真的阅读起来。并且随着阅读的深入,越来越眉头紧蹙。他盯着Lothar问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Boss觉得Wood不错,他很聪明,替局里摆脱了一个大麻烦,所以给他提供了工作的机会。因为你是他的导师,所以需要你的推荐信,这只是个程序。”Lothar谨慎的回答。

“我知道,他自己一直很喜欢这个工作。”勒夫思索了一会儿,“我并不反对,也觉得他是很难得的人,观点很理想主义并且毫不顾忌。”跟Mechaniker和他自己有些像。“但是,我需要和他打个电话,确定一些事情。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Lothar悠闲的靠在书桌边,看着勒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手机。勒夫显然不乐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尽收眼底,所以他局促的站起来,走到了一边。Lothar能看到他在窗边张望,虽然没有面对自己时那样谨慎。他像一只猫科动物,不喜欢别人出现在自己的巢穴里。

“我会在上面签字,”勒夫结束了通话,走到Lothar对面。

Lothar无所谓的笑笑,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。暗示赶紧签,我还有事。

但是勒夫并没有理睬,他继续,“你调查了他的家庭背景了吗?你们威胁他了吗?”

“有可能你的想法是错误的,Boss跟他聊了聊,他就同意了。最近第九局缺人手,所以只能补充一些人来从事一些文书工作。”Lothar无聊的回答。

“你们威胁他了吗?”勒夫毫不让步。

“我们发现Wood并不像Mechaniker那样保守,知道什么是必要的做法。”Lothar知道勒夫和Mechaniker是好朋友,希望话题赶紧转移。

“所以你们威胁了他。”但是勒夫依旧没有动摇。在电话里,通过Wood的战战兢兢的语气,他已经知道了一切。Lothar的不回答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

“是的。我们这么做了,”Lothar只好回答,否则眼前这个“收音机”不会跳过这个问题,“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他的黑帮亲戚,不过我们保证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把他装到裹尸袋里。”

“我想说的是,Wood有什么亲戚与你们无关。让人恐惧并不会换来来忠诚。”勒夫尖锐的说。

“当然,我们从来都不就事论事,只针对人。”Lothar自嘲着把板子递给了勒夫。是谁跟我说这个药剂师人很好,很容易找他帮忙的?他回去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。“谢啦。上次我去Mechaniker的实验室说要招Lahm入行的时候,你可没这种反应。”Lothar十分不解。

“上次你去的时候,Mechaniker是那个说不行的人,现在他失踪了。而Wood可不是Lahm。”勒夫回答,“Lahm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Wood有时候会忘记有些工作的危险性。”

“那么Wood更应该早点学会这一点了。”Lothar漫不经心的说,“两天之后会是一个针对于Wood的评估,两个盗梦小队的队长都会到场。你要不要也来看看?深蓝小队因为之前被调去黎巴嫩执行任务,所以来不了,但是我们会把视频录给他们看的。”

“好的,我会到场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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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为什么会认为Wood不适合?”Jürgen把冰箱门打开,捞出了一盒黄油和鸡蛋。

“Wood很聪明,很好奇,适合做很多工作,但是他太年轻了,而且他还不是那么了解做特工的危险性,即使是文书工作。”Jogi倚靠在自家厨房的门框上。他手臂交叠在胸前。

“或许你觉得他应该被安全的养在笼子里,”Jürgen意识到Jogi想到了之前失踪的Mechaniker,略有些焦躁,他把冰箱门关上,注意到Jogi不赞同的表情,解释说,“倒是没这么夸张。虽然我这么调侃,但是你是对的,我们小队里大部分人都是军人,之后才培训成为盗梦者。”

“他在梦中开枪开的很适应,”Jogi担忧的说,“他需要知道如何在现实里开枪射击,或者当一份任务需要搏命时他能够顺利的接受。”

“当你把枪交给一个人的时候,你觉得他会怎么想?”Jürgen从橱柜里挪出来一袋面粉和一袋巧克力粉。

“想着这手枪是不是真的?”Jogi看着Jürgen挽起了袖子,面粉溅到他的手臂上。

“有可能。有些人想的是:这手枪里有几发子弹。”Jürgen把面粉倒在盆里。Jogi对于某些人的思维方式可能不是那么了解,他毕竟不是一个危险分子。但是Jürgen知道,在拿到枪之后,这些人并没有多少自制力。

“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,很多人在现实里不擅长开枪,而在梦里会无所顾忌。”Jogi指出,任何人在梦里都是好战分子,只要在梦里给人一把枪,那个人就会选择疯狂。“你觉得Wood会是那类人吗?”Jogi疑问。他知道Wood有多容易好奇,好奇是他探索欲望的根本,这让他适合挑战,但是他本人的安全却容易被忽略,不过这种突破大概是Wood所乐衷的。想想上次在PASIV里瞒着所有人安装bug。

“他不是那么谨慎,喜欢冒险,”Jürgen说,“但是如果是文书工作可能会好些。接的大部分都是可能需要入梦,但是没那么深入的活。可能Wood觉得给局里打工会有好处,毕竟Lahm做的很好。”

“Wood接受这个任务,那很有可能面对着很多接受命令的任务,他不是那么擅长单纯接受指令,他喜欢刨根问底。”Jogi继续,“而且在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的情况下,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有一个好结果。”

“我们都不知道,这就是我的意思。不过这件事已经这样了。而且Wood想要这份工作,他之前还不是跟你说租房租的不是很顺心吗,他想要租个单身公寓?这个工作会给他更多薪水。另外他不会真正的上战场,梦境是他的战场。”Jürgen笑了,用打蛋器把面粉混合在一起。“梦境是不可多得的最美好的战场。他在梦中死去,然后醒来,顶多任务失败。”Jürgen的力道大了很多,面粉溅到了他的围裙上。“如果他上过战场的话,他肯定知道这种场景:早上出去的是一群刚刚领到必胜任务的士兵,下午回来的是满车的血迹和冰冷的尸体。”

“别担心他,”Jürgen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走到Jogi面前,“你把他训练的很好。”他的手握上了Jogi的双臂,安慰性的抚摸。

“别假装你没趁机把面粉抹在我的身上。”Jogi严肃的说。

“或许我只是想到了那些血腥的回忆,需要个温暖的抱抱?”Jürgen恳求。

让Jürgen感到高兴的是,在他说完之前,Jogi就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肩。他的黑发贴到了他的侧颈,柔软又温暖。Jürgen搂住了对方的腰,鼻尖蹭上了Jogi的耳朵,他快乐的有些发麻,一句话都说不出,只是感受着Jogi手臂的力量。Jogi轻轻拍着他的背。接着他转过脸,轻吻Jürgen的嘴角。

然后他说:“Jürgen,我们都知道梦境从不美好。而且某些任务不是只涉及到梦境和潜意识。”他的语言低沉又疲惫,“梦境不是游戏,也从不是战场,它不是真实的,但是十分真诚。”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是那么悲伤,这让Jürgen有些无措。

Jürgen觉得Jogi可能察觉了什么,这让他有些担忧,他注视着Jogi,仔细辨别着对方的眼底的情感,在冷白的灯光下,Jogi的眼睛翠绿的如此清晰,如同深邃的湖底,带着冷硬和令人窒息的复杂,他决定让自己好过一些,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。你可能会很生气,但是你需要知道。”

“好的。”Jogi带着令人诧异的平静,他的手臂放了下来,但是他依旧没有离开。他显得有些担心但是十分期待。

Jürgen注视着对方的眼睛,“你知道局里一直和CIA有合作吧。”

“是的,我知道,你们小队有些人不是一直也有接那边的活。”Jogi笑着说,“看来不只是为了合作。”他的嘴角却并没有上翘很多,眼睛周围也没有明显的笑纹。

“是的,你面前站着的,是一个美国人,觉得同CIA联合更有利的人,同时大概也只是个决定寻找一条退路的普通人。”Jürgen笑着说,他看到了Jogi不认同的摇头,继续安抚的握着Jogi的手,“这让你感觉到‘背叛’了吗?”

“如果我如此在意你是个‘不忠诚国家’的人,那么我早就提着箱子走人了。”Jogi温和的说。与其他退伍军官不同,Jürgen的国家感并不是那么强烈,对于一个退伍军人来说,这的确不常见,但是他对自己应允的工作十分尽心尽力,不论是局里的工作还是其他。

“这些合作一开始都是局里的安排,但是你知道,当你跟那群美国佬接触之后,尤其是接触到他们的相关研究之后,比较是十分明显的。而且在那里,PASIV的技术还不是那么成熟,所以个人的发挥余地很大。”Jürgen把手按在Jogi身侧的墙面上,克制的没有去勾他的腰带。

“而且有些规则和体系可以自己定,”Jogi继续接着说,显然得到了Jürgen的认同。

“是的,而且那群的CIA的家伙喜欢我。如果我留在德国,我可能会一直工作,直到老的再也无法盗梦,然后被丢给某个小队挖出所有的秘密。我想要些自由。比如可以想拿高薪水时就接私人的活干一票,不想干活的时候就去迪拜把钱都花光,或者在海边建个房子,不用担心是不是有人闯到家里,或者被某些特工清理掉。”Jürgen抚摸着对方的肩膀,他希望Jogi能够认同他,因为他觉得Jogi能够做到这一点。Jogi有自己的一套规则,在某些专业的方面十分严谨,但是对于别的方面,十分自由派。Jürgen知道,对Jogi来说,国籍矛盾从来不是大问题。

“我想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,”Jogi抚摸着Jürgen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,“从你去美国找我的时候,你就同他们有交流,所以我知道。如果你留下来,事情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。但是你已经决定了。”

“是的,我想象着我们一起去内华达,在四周都是沙漠的公路上开车,享受阳光和暖风。然后我们会到拉斯维加斯”Jürgen深情的说。

“输掉所有的积蓄。”Jogi毫不留情地打断Jürgen的畅想。

“有点想象力,”Jürgen表示不满,他注视着Jogi的笑容,想要把这一刻记下来,如果Jogi决定跟他一起走,那一定是现在。如果他决定留下,那他依旧可以同他一起,现在他们面前并不缺乏选择。“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挣钱呢?我们可以开个盗梦的公司,自己挑选要干的活,培训新人,正如你在这里做的。我们有政府CIA方面的联系,但是并不是他们的下属,也并不专门为他们工作。我们有更高的自主权,更多的资源,我们是主宰者。”

“我在这里挺开心的。”Jogi一直都知道Jürgen从来都是一个优秀的说服者,“但是你的想法挺有趣,我会考虑的。”

“或者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开始真正的公路之旅,沙土灌到我们的衣服里,但是我就喜爱敞篷车,泥土会在衣服上留下痕迹,我们像俩个无忧无虑的混蛋,享受夜空下的星光,即使那个时候,你的头发会干燥的翘起,皮肤热的发红,我依旧会说,你看上去真完美。”Jürgen柔和的笑了,蓝色的眼睛十分明亮。

“Jürgen,”Jogi平静的回答,“现在,你可以为把我拉到你的计划里而欢呼了。”

但是从那之后,Jürgen注意到了Jogi的变化,他们之间变得沉默又程序化,仿佛美好喧闹的火车旅程已经临近终点。Jürgen注意到Jogi的烟瘾好像又上来了,他有时会站在阳台上抽一根。在早上,Jogi依旧为他泡咖啡,当Jürgen喝咖啡的时候,他不再温和柔软的笑,仿佛喝咖啡这件简单的事情就能足够让他快乐。但是Jürgen从来都没有问过为什么,他知道,当一个时刻来临之前,静谧早已经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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